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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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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到了中午的時候越來越冷,雪也越下越大了,等到了宋晚一行人第三次走位的時候,雪大得已經很難從鏡頭前分清人來了。更糟的是,風也刮得猛了,卷地而來的風吹得宋晚都站不穩身子,同行的群眾演員也是被吹得搖搖晃晃。

孟其芳想要的是岳王一行人在漫天飛雪中背井離鄉的淒涼,而不是白茫茫一片的鏡頭,所以不得不叫停,今天只得暫時先收工。

導演這邊一喊,一直在旁邊待機的各個助理連忙就拿著大衣跑上去了。拍了拍身上的落雪,宋晚就被林曉曉一邊裹外套一邊往棚屋裏帶,這外面的風實在是太大了。不過還有比他們兩跑得更快的,宋晚才剛進屋,就看見李婧已經貼在孟其遙身上了,仰著脖子湊在他耳邊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眼角眉梢都是風情。

此時棚屋裏的人比之前要少了許多,因為暫時收工的緣故,許多演員都直接先回片場旁的旅店休息了。而宋晚預訂的拍攝時間只有一天,本來是打算當天飛來當天走的,所以事先並沒有訂房間,眼下就只能捧著一杯姜茶幹站在這裏看別人秀恩愛了。她身邊倒還站著孟其芳,可要讓她去找比今天天氣還冷的孟導搭話消磨時間……宋晚寧願默默喝茶。

林曉曉盯著宋晚把一杯的姜茶都喝幹凈了,臉上也重新添了幾分血色,就拉著她開口說:“我們先回化妝棚那邊等會吧,至少那邊還有門擋著風。”

因為是坐孟其遙的車來,所以宋晚他們連輛保姆車都沒開來,此時要找個擋風處都困難。只能是先去化妝棚那邊等著,然後等陳嘉在劇組的酒店找其他演員協商一下,看看能不能找人一起湊一間房。孟其芳這回找的外景地有些荒涼,附近就只有一家旅店,而且這家旅店的規模實在小,一個劇組的演員就能把它塞滿,弄得林曉曉先前想臨時開個空房間都不成。

“恩恩。”宋晚也忙點頭,這裏不僅冷得發抖,氣氛還尷尬。

沒等這兩人出去,外邊就裹著風雪跑進來一個人,拉下寶藍色的帽子,就露出了一雙大圓眼睛:“宋美人,我聽助理說你訂不到房了?”

“恩。怎麽又跑回來了,冷不冷啊你?”宋晚一邊點頭回答一邊讓林曉曉給謝嘉禾也倒一杯姜茶,這人肩膀帽子上都是雪。

“哦哦……謝謝。”謝嘉禾一口氣喝光了熱姜茶,然後就要伸手去拉宋晚:“那你先去我那邊等著吧,這天要冷死個人了。”

“慢。”孟其遙不知道什麽時候把李婧從自己身上給撕了下來,站到了宋晚和謝嘉禾的中間:“我和宋小姐還有一些公事要談,恐怕她是沒辦法和嘉禾你走了。”

謝嘉禾皺著眉打量了一下棚屋,說道:“這裏這麽冷,你們怎麽談啊?要不老板你和我們一起回去?”

“是啊,孟先生,我們晚晚先前感冒了都還沒好全,一直這樣吹著風也受不住。”林曉曉都忍不住開口了,她看著宋晚耳朵尖都被凍得發紅,手指摸上去也是冰一樣地涼。

李婧也走了過來,強顏歡笑地說:“阿遙你也是,工作再急也要看身體情況啊。我看公事還是以後再談,今天先跟我回去嘛,剛剛不是說我讓阿琪準備了你最喜歡的紅酒燉牛肉嗎?”

孟其遙卻笑著把宋晚的手從謝嘉禾手裏拉了出來:“是很重要的事。我們等等去其芳的車上談,那邊比起酒店也更近。是吧,其芳?”

一直在默默地、慢騰騰地收拾東西的孟其芳聽聲便看了過來,來回看了看宋晚因為劇情需要而風塵仆仆的打扮,最終把目光停在了她泛紅的耳朵尖上,然後緩緩地點了點頭。

孟其遙得到弟弟的回應之後笑得更加開心了,勾著嘴角就對眾人說:“這樣你們就不用擔心了吧……林小姐對嗎?李科你帶著林小姐去找陳嘉,然後幫她們安排酒店,遠一點也沒關系。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婧,你也先回去,聽話,天冷不要凍壞了。”

謝嘉禾倒是安心走了,李婧也不甘不願地走了。

孟其遙雖然花名在外,但是還有一個孟其芳在,宋晚也放心,所以也和林曉曉道別讓她跟李科走了。之後她跟著這兩兄弟也離開了棚屋,在風雪中走了大概兩三百米,就到了之前所說的“孟其芳的車”邊。

宋晚一直以為大概是房車一類型的,但是卻沒想到是這樣的一個龐然大物。因為風雪太大的緣故,所以直到走到面前,她才得見這車的真面目。八輪卡車大小,啞黑外皮,車身上還漆著一個亮眼的銀色“x”,無論從規模還是造型,孟其芳的這輛房車也算得上是房車中的航空母艦了。也是直到走到了面前,宋晚才想起來,上一輩子自己曾經在雜志上見過孟其芳的這輛車,據說是專門定制的多功能房車,定價遠超五百萬,是移動的豪華別墅。

而等到孟其遙上前拉開車門,得見車內真容的宋晚才更加體會了“移動的豪華別墅”這個形容。一應俱全的高檔家具,還有這簡潔的黑白灰三色,鋪滿地面的白色長毛毯以及墻上那三幅現代派畫作,孟其芳簡直像是把之前他在恒點酒店總統套間裏的裝潢搬進了這輛房車裏一樣。

孟其遙深知弟弟的怪癖,看見門口鞋櫃裏只有一雙拖鞋,就幹脆脫了鞋直接穿著襪子走進去。而緊隨其後的宋晚卻在門口停了下來,輕輕咬著下唇,低頭看著自己的雙腳一臉糾結。

影片中為了表現被俘虜的岳國王室淒慘,宋晚等人在戲中都是穿著草鞋。黃泥雪地這樣一路踩來踩去,一雙腳早就臟的不能看了,而且剛剛她也只是先匆忙地擦幹之後就套上了雪地靴,連雙襪子也忘了穿,現在要是赤腳踏上去,鐵定是要留下一串的泥腳印。

看著面前潔白如雪的地毯,再想想之前耳聞眼見的一系列潔癖孟其芳的事跡,宋晚覺得自己到了人生之中險要的關頭。

宋晚站在寒風中思量,孟其芳也不急,就站在她的身後看著。一直盯著自己的腳,她的心思一點都不難猜。要求演員赤腳穿著草鞋,是孟其芳的要求,他當然知道現在的宋晚在顧慮些什麽。不過此時她因為緊張而僵直的背讓他覺得很有意思,所以一直微微翹著嘴角,還惡趣味地不開口說話,任她糾結。直到宋晚在風中咳嗽了一聲,孟其芳才重新註意到那紅透了的耳朵尖。

於是宋晚的背上被輕輕推了一下,因為太過突然,她整個人往前傾,下意識地就伸手撐在了地毯上。等她瞪大了眼睛拿起手來,兩個泥掌印已經留在了上面。因為之前拍戲的緣故,她的手其實也並不比腳幹凈多少。

事已至此,宋晚悻悻地看向孟其芳,卻只見他一臉波瀾不驚地繞過自己上前去:“進來。地毯被他踩過了,我要換掉的。”

“其芳,我穿了襪子的。”

孟其芳對哥哥的控訴充耳不聞,徑直走過去調高的空調的溫度。

得到了主人這樣的回答,加上地毯已然如此,宋晚一咬牙便脫了鞋赤腳走了進去。縮著腳丫在地毯上坐下,她便開口說:“請問孟先生是有什麽需要和我談?”在孟其芳的房車裏,她又是這副狼狽樣子,宋晚覺得自己的氣勢弱了七八截。

孟其遙的註意力一直都在自己那個正一反常態地走來走去的弟弟身上,宋晚問了兩句才回過神來:“嗯?”

“請問孟先生之前說的重要的事到底是什麽?”

“哦,這個——”孟其遙話沒說完,弟弟就走過來了。

“浴室在最裏面,自己放熱水。”孟其芳說著,就把毛巾伸到了宋晚的身前。

“?!”宋晚被這話驚得擡頭去看,卻被那黑若點漆的雙瞳望得覆又垂下頭去,左右腳不安地相互踩來踩去。

“去泡腳,也洗洗臉。”白玉一樣的耳朵都快成瑪瑙色了,一雙腳丫也是通紅,手指也是……看著宋晚指尖的黃泥,孟其芳皺了皺眉,就把拿著毛巾的那只手收了回去:“我幫你拿過去,跟著。”

說完他也不等回應就轉身往裏走去,宋晚只得跟著站起身來,但她還剛才和孟其遙談起公事,她看了看沙發上的孟其遙正準備開口,就見這人笑得丹鳳眼都彎了起來:“宋小姐就先跟著其芳去吧,工作再急也要看身體,公事等等再談。”

而孟其芳此時也已經站到了浴室門口,出聲催促了:“宋晚!”

宋晚朝著孟其遙飽含歉意地點了點頭,便小跑進去。

把毛巾留下之後,孟其芳就退了出來,留宋晚一個人在裏面。他剛走回來,孟其遙就湊了上去,一臉笑意地看著自家弟弟。孟其芳被盯得不耐煩,扭頭瞪了一眼奇怪的哥哥。孟其遙也不生氣,一手直接就搭上了弟弟的肩膀,沒頭沒尾卻又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你小子也有今天吶。”

正在熱牛奶的孟其芳對這句話不明所以,粗暴地一聳肩膀就把哥哥從身上給抖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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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的時候,也不知道該說是天不遂人願,還是該說天公作美,天氣竟然漸漸轉好。呼嘯的大風止住了,雪落得也不再那麽急那麽密,恰恰好就是孟其芳要得那個效果。於是整個劇組又被重新召集過來,忙碌了一個下午,到日暮西山的時候,宋晚在《十年薪》的最後一個鏡頭拍攝完畢。

當晚十一點,宋晚同孟其遙等人搭回程的飛機抵達帝都機場。一天的工作圓滿結束,大家都很輕松,宋晚在應對林曉曉的老媽子式念叨的時候都帶著笑:

“今天我吃得夠多的啦,中午還喝了一杯牛奶,攝入的熱量都快要超標了。待會我拿手機算給你看……”

“宋晚!”剛掛了電話的陳嘉突然出聲打斷了她兩的話:“你中午和孟其芳一起被狗仔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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